铺着碎石子的参拜道路两旁,矗立着一盏盏长满青苔的石灯笼,在清晨朦胧的薄雾里,就像童话满绘本里描绘的一样,娇怯怯的小鹿一只跟着一只冒出来,漫步在石灯笼四周啃食昨夜初萌的嫩草......这样的情景在奈良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一千多只野生的奈良鹿和人们一同和谐地生活在古都的城街里,小学生和鹿群一起排队等着过马路的景象在当地人的眼里早就司空见惯。
这些鹿群不是人工豢养,或是奈良为了吸引观光客而特别使出的花招,而是被视为“神的使者”予以珍视保护,经过千百年依然不变的信仰传统。传说中,距今1300年前,坐落在奈良公园深处的春日大社在创建之时,鹿岛神宫的大神武瓮槌命骑着神鹿而来,神鹿的子孙们受到人们的崇敬,以及当地律法的保护,伤害神的使者的下场会招来牢狱之灾。时序进入现代之后,日本政府更将奈良鹿指定为国家天然纪念物,只要是生活在奈良市区的鹿群就享有尊荣的待遇,但若不小心踏出市区范围之外的山野秘林,那就有可能变成猎鹿人的盘上珍馐啰。

聪明的奈良鹿不愧是神的使者,绝少踏出市区,而是以春日大社所在的奈良公园一带为主要栖息地,像是去年金城武为长荣航空拍摄的广告,在片中与一只可爱小鹿于草坡上相遇的画面,就是在奈良公园拍摄的。因为奈良鹿实在太可爱了,观光客总忍不住想要拿些东西喂食,为了避免贪吃的奈良鹿乱吃一通坏了肠胃,公园里有专门贩卖“鹿仙贝”的小摊子,用米糠、豆渣做成的鹿仙贝不但深受奈良鹿喜爱,纯天然的成分连人类都可以拿来当零食,贩卖鹿仙贝的收入还会成为奈良爱鹿协会用来请兽医照顾鹿群健康的基金呢!
漫步在奈良公园,脚步自然而然地和身边的鹿群一样放慢起来,看着它们悠闲地在树荫下睡午觉、偶尔轻跳起来掠食树叶的模样,不由衷地羨慕起来。每年冬天早上的某段期间,奈良爱鹿协会会在奈良公园春日大社境内一块名为“飞火野”的草地,进行“唤鹿(鹿寄せ)”的活动,协会成员只要一开始用号角吹奏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就会有上百只奈良鹿从四面八方奔跃而来,等待着音乐结束时的“冬日早晨喂食时光”。这招不但满足了鹿的胃,也吸引了许多游客特意前来观赏难得一见的奇景,协会成员还能顺便募集基金,可谓一举数得。2014年度的唤鹿活动从2月1日进行到3月16日(早上10点开始,周一休息),若是在这段期间造访奈良,在饭店享用完早餐后便可散步到奈良公园欣赏呢!

1300多年前,奈良是日本天皇居住的宫城所在地,史称“平城京”,在天皇移居京都之前,奈良是大和民族政治经济的中心,且深受中国唐朝与佛教的影响,至今在奈良境内仍可看到许多千年历史的佛刹古寺,以及从唐朝传来的国宝级文物,弥漫3着古都特有的文化气息。
奈良境内有许多古寺列名为世界遗产,像是奈良公园旁的东大寺,宏伟的木造建筑庙堂大佛殿里,供奉着高达14.7米的铜造卢舍那佛坐像,俗称“东大寺大佛”。在佛典《华严经》的世界观中,是尊象征着大宇宙存在的大佛。凝望着大佛圆融庄严的表情,心中杂绪纷纷抽离,只听得见梵音缭绕的声音,心境随之平和宁静。

从东大寺沿着指标,一路经过兴福寺、猿泽池,来到古色古香的奈良老街(奈良まち),这里群聚着富有江户时代风情的木造町家老房子,三月底即将绽放的垂樱尚含着米粒般的花苞,优雅地越过庭院围墙,垂落在黝黑的木格子窗棂前。幸运地未受二战空袭摧残的奈良老街,在中世纪时是奈良最繁华热闹的商区,尤其是天皇从奈良迁都到京都之后,原本的皇都功能因东大寺、春日大社与兴福寺仍留驻奈良的缘故,幸而保持繁华原貌而未消退,且为了因应佛寺日常所需及祭祀需要,笔墨、蚊帐、麻布、酱油、酿酒等产业大为兴盛。

17世纪末期居住在奈良老街的总人口数曾高达3万5千人,随着时代变迁,如今的老街已繁华落尽,取而代之的是典雅静美的生活感,许多些老房子在年轻人的巧手改造下,摇身一变成为古典中不失简约设计感的小食堂、杂货屋、风格小店。为了摆脱老街的旧时印象、吸引年轻女性族群,这些小店格外花费心思,像是提供和风简餐的茶点店,在布丁优格上点缀了小鹿模样的饼干,卖传统麻布的老铺将奈良鹿与樱花林海的图案印成手帕。就连奈良大佛、庙寺五重塔、春日大社的藤花美景都成为灵感的来源,诱引着女生带着寻宝的心情游逛在格子迷宫状的老街里。甚至可以花个3千日圆在老街里的和服出租店里换上一袭优雅的妆扮,假装自己是居住在奈良的住民,到转角的百年和果子店买一份当季的甜点,在江户时代末期商铺仓库改装的法式餐厅里享用精致的午餐,或是漫步到春日大社附近的夫妇大国社祈求良缘,感受和服装扮的古典浪漫。

三月底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不只是奈良公园与老街被随风飘飞的花瓣染成淡淡的粉红,奈良市郊的山际野林里也蒙上粉色的薄纱,尤其是赏樱胜地吉野山,千万株百年樱树在此时满山遍野地开花,呈现出如梦似幻的早春美景。
虽说缤纷跃动的春意已无所不在,但沁凉的春寒袭来时仍让人觉得想吃点热呼呼的东西,暖暖脾胃。长居在奈良市郊的美食生活家石村由起子,为这个春寒袭人的三月天精心设计了几样食感细腻的餐点,像是以生姜提味勾欠、芜菁泥与五谷做成的麻糬,加了点酒酿的水菜花枝海鲜汤,以及富有春天气息的油菜花蟹肉寿司,佐餐的则是庭院里采收的花柚子酿成的果实酒,这些可口又赏心悦目的料理都出现在石村由起子的店“秋筱之森”。迎合现代人喜爱健康饮食的概念,“秋筱之森”餐点内容以当地农园新鲜采收的清爽蔬食为主,餐盘杯皿则是石村由起子的多年收藏,大多是奈良年轻陶艺家的创作,让人在享受美食的同时也能欣赏到食器之美。
奈良的早春,古典中带着自由不拘的浪漫,时光像是墙头上蹑足行走的猫,轻轻柔柔地不着痕迹,缓慢,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