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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再会李其睿

MUZIK古典乐刊 2014/6月号 第87期

在与杨照与李其睿碰面之前,不由得想起五年前的那次专题,当时李其睿才十一岁,刚刚举行完她人生中第一场独奏会,遇到陌生人还会有点害羞,依偎在父亲身边、不太敢讲话。现在,李其睿已只身于异国求学,成为能在舞台上独当一面的青年演奏家了,让人不由得对于孩子成长期之转变迅速,感到由衷佩服。

访谈一开始,就从杨照当年的“担忧”谈起,意外的是,对于李其睿而言,要走音乐这条路,似乎是从小就选择好了:“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音乐班的环境里,而在我做过的事情中,也只有‘音乐’是我会想继续往下进行、而且能把它做好的事情,所以‘音乐路’对我而言是很自然的方向,没有特别去‘决定’要不要走下去。”而对于杨照而言,只要孩子已经想清楚、知道未来的方向:“父母能做的,就是看能帮忙她到什么程度了。”

第一个能帮的忙,就是放手让李其睿出国念书,说起国二结束后就出国的原因,杨照虽然一边开玩笑地说是因为“李其睿怕考试啦!”一边也点出台湾音乐班学生的升学问题:在学科与术科都必须要有好成绩,才可以顺利录取的环境下,音乐班学生在升学的那一年,几乎都被重复练习一样的演奏段落给占据了:“十四到十五岁这样的年纪,是人成长的黄金时期,可以学很多东西,但在台湾这样的制度底下,却完全被‘浪费’了。”因此,当李其睿获知自己录取汉诺威音乐院的IFF(资赋优异青年)课程后,便舍弃了原本想要把国中念完的想法,决定前往德国就读。

在德国生活了快一年的时间,李其睿感觉到最大的差别是“环境”:“虽然我在台湾的钢琴老师就已经是德国人了(编按:为钢琴家魏乐富),但在德国学起琴来感觉不太一样。台湾学音乐感觉很像是一种‘技巧竞技’,德国则不是如此,大家在评论彼此的演出时,会讲出更多的东西,不只是技巧上的。”陪伴过李其睿参加德国比赛与演出的杨照则指出,他感受到最深的是德国人对于艺术的尊重:“相信李其睿在台上应该也能感受到,不论观众或是评审都是非常安静、专注地在听,演奏的当下一定相当感动──这真的是他们文化的一部分。”而由于平时李其睿上的仍然是普通中学,在德国同学的上课习惯中,她特别感受到德国人的“有条不紊”,像是做笔记一定要分门别类、每一堂课都会要求老师给予笔记标题等等,都非常不同:“或许这也是他们为何能够成功的原因吧!”

有很好的音乐欣赏环境,对李其睿而言是相当重要的:“我很依靠在演奏时得到的感受,去做出临场反应。”比起很多年轻音乐家会有“舞台恐惧”的问题,李其睿反而完全没有过这样的困扰,甚至在练习时会想像“有观众在底下的感觉,对我而言有这样的紧张感,才会让我的音乐表现出来。”

身为爱乐者的杨照,对于李其睿的演出又是怎么看的呢?“我认为她是靠着对于音乐的‘热情’在演奏,而不像一些音乐家是很有纪律、把演出当成在上班一样的。”杨照说道:“遇到喜爱的乐曲,自然能够刺激出她的热情,演出中的观众反应也能让她不懈地一直走下去。”这样的观察,在在说明了李其睿是属于“舞台型”音乐家,从现场演出,最能看出她百分之百的发挥,然而杨照也认为这种性格有风险存在:“我会时常提醒她,告诉她不能这么‘任性’,必须要多接触他没有那么喜欢的乐曲,不管是巴赫、海顿、贝多芬,都要找到能投注热情的地方,不然很快她就会没有曲子弹了。”

此点与目前李其睿在德国学习的老师柯兹克(Bernd Goetzke)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要求李其睿一定要多花时间练一些基本的曲子,譬如巴赫、海顿等人的作品,不能只弹自己想弹的曲子,另外,李其睿也提到她与大多数人不同的一点:“我在老师面前反而会弹得很谨慎,不像是在舞台上会百分之百放开来弹的感觉。”这点在杨照眼里是好的,一般学生都需要被老师“鼓励”,希望能多投入一些感情诠释:“但其睿的老师都是要他多‘收敛’一些的,不论是魏乐富或是现在的柯兹克──比较有趣的是,这两位老师在音乐诠释上的想法不尽相同,但都对其睿讲出一样的‘收敛一些’的要求。”

对于现场演出如此爱好的李其睿,幸运地从去年开始陆续有登台的机会,先是武汉爱乐指挥刘鹏在前年“云想国际音乐节”中听到李其睿演出后,特别邀请他于去年至武汉一同合作柴科夫斯基第一号钢琴协奏曲,而台北爱乐管弦乐团在去年的大陆巡演中,也与李其睿一起演出了贝多芬第三号钢琴协奏曲跟莫札特第二十一号钢琴协奏曲,今年二月,应武汉爱乐再度邀请,演出了葛利格的钢琴协奏曲。一年之内就演出了四首不同的协奏曲,一方面是李其睿尚在累积基本曲目的阶段,另一方面,也是她自己喜欢挑战,因为“弹新一点的比较好玩”!而今年六月,李其睿将首次在台湾演出协奏曲,与指挥林天吉和台北爱乐管弦乐团合作,带来又是另一首她尚未公开演出过的曲目──舒曼的钢琴协奏曲,浪漫中带有纤细的曲调,是目前最能激发李其睿热情的风格,而究竟她能在这次台湾初次的协奏曲中,带来怎样的演出,李其睿坦白表示:“上台之前我也不知道!”就待大家走进音乐厅,一探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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